白沙屯媽祖與蘇王爺及乩童洪萬安老先生的神奇記述

二十歲出頭的一次腸胃疾病,讓阿公得病數日不起,先生(醫生)診斷後說是:「腸已經潰爛沒得醫了,轉告家人儘早準備後事。」,在大廳一連昏迷數日,第三次昏迷(死)時,眠眠中阿公看見叔公跪在他身邊,焦急的向坐在他廳椅子上,身著白衣,手執羅扇的媽祖及五府王爺的蘇大王問說:要如何是好?媽祖及蘇大王同時向躺在廳邊草蓆上的阿公看了一下,蘇大王開口說:不要緊,這回過去就好了。(這是阿公第一次見到媽祖及蘇大王現身。)

隨後阿公突然清醒過來,向阿媽說他肚子絞痛要上廁所,放(拉)兩丸(血丸)後,頓時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也能走路了,這樣在沒有服用任何藥的情況下自然痊癒復原。

阿公病好之後(廿二歲),便時常有神明來附身起乩。60多年前一個炎熱的中午,阿公在午睡中,夢見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走進房內向阿公說:等一下你若睡醒,就要來我這看一下。醒後阿公向阿祖談到做夢之事,阿祖叫阿公馬上去媽祖廟看一下。

當時阿公雖然時常有神來附身,但還沒「開口辦事」,並不能算是真正的乩童。到了媽祖廟也不敢向在廟內的長輩談到做夢的事,心想也許只是做夢而已,只是靜靜的走到廟內,由於金身安放於殿內,並且有門鎖住,因此無法靠近金身仔細察看。

由於距離遠,看了好多次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倒是阿公對著媽祖金身東張西望,引起顧廟的長輩好奇,問說:「安仔(阿公姓名洪萬安),你怎麼中午這麼熱還跑來媽祖廟,是有什麼事?阿公笑而不敢答。又看了一下,仍然沒有什麼發現,只好步出媽祖廟準備回家。

但愈走心頭愈難過,突然心想,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做這樣的夢,於是再轉身進廟,向顧廟的長輩說:「拜託,您拿鎖匙開個門我看一下」。門一打開,內殿地下積了好幾寸的水,媽祖金身溼透,還在不停滴水。顧廟長輩驚奇的直問阿公說:「安仔,你怎麼這麼棒,你怎麼知道的?阮顧媽祖廟的(通人)大家都不知道內殿在漏水,媽祖金身淋溼了,你竟然會知道,阿公這時才說出午睡時,媽祖有去家裡,要他來看一下(這是阿公第二次看見媽祖現身)。

阿公從廿二歲開始起乩,歷經前後七年(滿六年)漫長而嚴格的按部就班的調訓,直到廿八歲那年,才正式「開口辦事、凡塵救世」,成為正式的乩童。(阿公是白沙屯拱天宮媽祖廟北邊天德宮蘇、邱、梁、秦、蔡五府王爺中蘇大王所採的乩童。)

要開口辦事前一晚,蘇大王現身訓示阿公:明天開始開口辦事,凡塵救世,以後一定要嚴守三件事:

一、凡塵救世,不可以分貧富。對富有的人,義務救助,不能收取紅包,對貧窮的百姓,更加不能馬虎隨便。

二、燒酒絕對不可以喝,一口也不可以。

三、對婦女絕對不可以心存非份之想及亂來。

六十多年來阿公不但嚴格遵守蘇大王的告誡,並多次轉述告誡世人。

每年白沙屯媽祖徒步到北港朝天宮進香,照例都要看(選)日子及時辰。(諸如:出發起駕、到港入廟、拜天公、刈火、回駕、入廟。)阿公自開口辦事,凡塵救世以來,可說是非常熱心,義務救人無數,尤其是數十年前醫藥還沒有像現在這樣發達普遍的年代,自死亡邊緣挽救回來的人更是不計其數。也因為這樣在地方上,便漸漸形成很好的名望。

民國三十年代至七十年代這四十多年,白沙屯媽祖到北港朝天宮進香的日子,都是在每年農曆十二月十五日,在眾頭人(當時還沒有成立管理委員會)的邀請下,請阿公於午後到媽祖廟,眾人上香告訴媽祖要看隔年刈火的日子,之後阿公就坐在板凳上,等神來附身降乩。由於阿公是蘇大王的乩童,並非媽祖的乩童,因此都由蘇大王降乩替媽祖看進香刈火的日子。

多年之後,有人提議:是不是一樣請阿公去媽祖廟,但是請白沙屯媽祖降乩於阿公身上,由媽祖親自挑選進香刈火的日子。完成請神儀式後,眾人靜靜地期待白沙屯媽祖的降乩。突然間阿公高聲:「啊!」的一聲,自板凳上凌空跳起,氣勢威武、身子敏捷,直取供桌上的七星寶劍,朝著頭殼劈下,鮮血順勢湧出。在場的人個個一臉錯愕,不知所措,有人連連問說:怎麼會這樣,但大家心理明白,這絕對不是媽祖來附身,但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

隨後蘇大王來接著附身,轉告說:先前來附身的是五府王爺的邱二王爺。由於邱二王爺不同意媽祖「斷指借乩」(白沙屯媽祖的乩童,只有九指,若要借媽祖附身必須斷指一指剩九指。)所以前來剖頭殼做記號。此後年年都由阿公配合蘇大王替白沙屯媽祖看日子,甚至媽祖廟翻修整建,也是蘇大王看的日子。

就這樣自民國三十年代至七十年代這四十多年,每年阿公替白沙屯媽祖看日子,每年陪媽祖去北港進香,人數由早期的二十多人,逐年增加到數百人,甚至更達數千人徒步,年年順利平安(有時有驚無險)地完成北港進香活動。

由於日子是阿公配合蘇大王所挑選的,因此進香期間,隊伍的順利平安與否,阿公和蘇大王都背負著相當沉重的壓力和負擔。關於白沙屯媽祖的神蹟,深信大家多所聽聞,在此謹就進香期間,和蘇大王及阿公較有關聯的,和大家分享。

眾所週知,進香期間,媽祖神轎的動靜行止,都有其特殊含義,凡人是很難完全徹底理解的。媽祖坐轎是不會平白無故固定在某一處靜止而不動很久,或是在某一地方來來去去,徘徊不走。若是這樣,必有原因。此時信徒就會分頭去找阿公,蘇大王馬上起乩,轉達媽祖指示。因此進香期間,阿公及蘇大王,可說是白沙屯媽祖很重要的「左右助手」,因為進香期間,沿途隨時會遭遇各種不同的阻礙及問題。無形世界所產生的阻礙及問題,可以透過媽祖無邊的法力排除解決,但有形世界所產生的阻礙及問題,則必須透過有形的降乩指示及排除解決。

有一年媽祖神轎自媽祖廟出發,到了白沙屯火車站,卻前進不遠後又折回,如此來來去去就是不往縱貫路南下,大隊人馬在火車站耽擱了一個多鐘頭,各宮廟送行的輦轎三、四頂跑到家裡來找阿公,蘇大王起駕交代,要阿公趕緊去火車站前。

三、四頂輦轎和阿公趕緊去火車站前,三、四頂輦轎和阿公一起趕到時,蘇大王起駕當眾轉達,聖母說:「聖母大轎內被人安放了東西」,「頭人」在大轎內搜出一支來路不明的令旗及一個印信(並非媽祖所有),之後媽祖疾步南下出發。

有一年媽祖走到半路,突然停止不動,過了半個多鐘頭,還是沒有動靜,阿公聞訊趕到,蘇大王起駕:「聖母說:『大轎轎棍已經斷了一枝』,仔細檢查,真的有一枝已裂開。「頭人」驚奇的說:「聖母確實靈感」,轎棍裂開了,若不趕緊換新的而繼續走,隨時都有可能突然斷掉,到時大轎恐怕要掉落在地上了。

白沙屯媽祖非常靈感,自古聞名全省,不但白沙屯人積極參與每年一次的徒步進香,就連外地人,也有逐年增加的趨勢。而進香期間,若能得到媽祖「允杯」,替媽祖服務(諸如:抬大轎、打鑼、掌頭旗、挑香擔…)更是無上的榮幸及福澤。

一、二十年前,有一個在媽祖大轎旁打鑼的女子,打到一半突然昏倒,而且一連昏倒好幾次,每次間隔愈來愈短,情形愈來愈嚴重,到了晚上媽祖駐駕,眾人紛紛找食宿地點後,這位女子情況更糟,神智更差,同伴趕緊載她去阿公投宿的地方找阿公,蘇大王起駕後生氣的說:實在是真超過(份),信女跟聖母來進香,在聖母身邊服務打鑼,你(指施放符法者)竟然敢追到這裡來,催符法給她昏倒,好,等待聖母進香回宮進廟之後,要將你收起來。

數天後媽祖進香回來,媽祖入廟以後,阿公配合蘇大王,在媽祖廟前轎被放符法的女子到場,當場收起來。原來,這女子先前經人介紹到某道場(神壇)聽教,被放了符法不知道,道場的人要她每週去道場好幾次,而陪媽祖到北港進香這幾天,因無法抽身去道場,故對方催符過來,一連幾次仍未見她去道場報到,符法也就愈摧愈急,愈摧愈重。所謂樹大招風,正因為白沙屯媽祖的靈感,遠近馳名,因此難免遭人「怨妒」。

有一年當進香隊伍越過濁水溪,來到一村莊的某神壇前時,該神壇的乩童,來意不善地請出「黑令」擋駕,不讓媽祖神轎通過。雙方僵持不下,阿公聞訊趕到,馬上起駕,起乩的同時,原本靜止不動的媽祖轎,竟也同步往上跳起來,聽話(翻譯)的人沒有趕到,現場也沒有「戰甲」及「五寶」,為確保乩童安全,蘇大王在沒有任何交鋒下,隨即退駕。

大家很快找來翻譯的人,並帶來戰甲及五寶,蘇大王馬上又再次起駕,隨即請黑令擋駕的在地乩童交涉,雙方你來我往,各施法力,各展神通,相互叫陣鬥法,蘇大王見招拆招,逐一化解排除,最後對方才信服,不但表示願意讓路了,更歡迎白沙屯媽祖駐駕宮前休息。

隨後蘇大王透過翻譯告訴眾人:該乩童素聞白沙屯媽祖非常靈感,今日難得媽祖從這裡經過,特意排開陣勢擋駕,考驗媽祖,沒有什麼惡意,請眾信徒放心不用怕。蘇大王退駕的同時,媽祖轎又再次向上彈起,在場有人稱說:「這是正神降臨」。隨後媽祖真的在神壇停駕休息。要離開時媽祖轎扛起後,原先請黑令擋駕的乩童又再次起乩,但此時蘇大王並沒有起乩應對,阿公跟在媽祖轎邊,手扶轎棍高喊:「進喔!』媽祖神轎應聲前進,安然順利離開。

白沙屯到北港這一百多公里,「條條道路通北港」,只知道是先看好出發與到達的日子及時辰,沒有人預先知道媽祖要走那一條路,會在何時,何地停轎休息或過夜。連要走大馬路或羊腸小徑,要翻山越嶺或涉水渡溪,或漫步於田間埂道,都由媽祖作主。

有一年媽祖帶領進香隊伍,來到一處荒郊野外,愈走是愈偏僻,眼看就要無路可走了,有人問在附近種田的農人,農人說前面無路可通,建議不要再往前走,儘早調回頭走別的路。隨行的香客聽了紛紛停下來,但是媽祖卻沒有調頭的打算,還是繼續穿梭前進,陸續有人前來勸媽祖調頭改道,後來媽祖轎真的停下來了,但卻很久未見調頭,當阿公趕到,蘇大王起駕:「聖母交代說:『眾弟子不要斷定前面無路可走,再去有一條新開的路會通。』」隨行的香客再跟著媽祖繼續前進,果然走到一條尚在開發未完成的新路。至今,當年的香客仍津津樂道白沙屯媽祖的靈感,才能將原來眾人以為沒路走,而又「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新局。

幾十年來,由於白沙屯媽祖一直都沒有自己專屬的乩童,因此阿公配合五府王爺的蘇大王,始終擔任白沙屯媽祖的最佳「發言人」,每每在各緊要關頭,適時傳達白沙屯媽祖的旨意,並於進香期間,沿途救助百姓,逢凶化吉。正因種種機緣,促成阿公與蘇大王及白沙屯媽祖非比尋常的緊密關係。

每年白沙屯媽祖風塵僕僕,歷經數日的旅途勞頓之苦,回到白沙屯時,全村上下莫不歡騰熱鬧的迎接,迎接隊伍除了各式各樣的陣頭以外,最重要的莫過於各宮、各廟、各壇的大小神轎及乩童,可說無不大展神威、各顯神通。

民國七十年前後,有一年進香活動也在「清明時節雨紛紛」的春雨季節。回宮那天,正所謂「春天後母面」──陰、雨、晴不定。中午大隊人馬照例在火車站休息用餐,等待時辰迎接白沙屯媽祖入廟。從火車站到媽祖廟,雖然只不過一公里左右,但大隊人馬卻得耗費一個小時左右才能抵達廟前,因此必需提早起駕出發。

迎接媽祖的大小神轎陸續扛起,乩童也一個個起乩起來,此時天卻又開始滴下疏疏落落的小雨滴,蘇大王最後起駕「求天」,當場向上天玉皇大帝說:「聖母北港進香回宮,申時要入廟,懇請玉皇大帝准予雨水暫且不要下。」數分鐘後,雨真的停了,但天仍陰霾不晴,大隊人馬在陣陣鞭炮聲中走走停停地緩慢前進,到了廟前,可說人山人海夾雜著威猛亂竄的大小神轎,再加上為數不少的乩童,構成一幅歡騰熱鬧的廟會勝景。下午三點半,媽祖在盛況空前的熱烈迎接下順利入廟。正當各大小神轎要離開媽祖廟返回各宮各廟各壇時,傾盆大雨淋得眾人措手不及,開懷大笑。

幾十年來,阿公手頭,也不知「借天」借了幾次。現在四十多歲以上的白沙屯人大多知道:自早,媽祖進香回來入廟時,各宮各廟各壇的大小神轎及乩童當中,單獨只有五府王爺蘇大王的大轎及乩童,可以和媽祖轎一起入廟。有一年媽祖轎入廟時,有某王爺的乩童,看阿公跳蘇大王,跟著媽祖轎一起入廟,該名乩童也跟著進去。隔天媽祖遊庄時,二媽大轎來到該庄,大轎停好後,前一天擅自跟著入廟的乩童前來,跪在二媽大轎前不停的掌嘴賠罪。截至目前為止,筆者尚無法完全了解,為何只有蘇大王的大轎及乩童,可以和媽祖一起入廟,尚祈先進前輩釋疑。

近年來因香客逐年增加,而廟內格局又不夠寬敞,媽祖入廟前,廟內早已人山人海擠的水洩不通,媽祖「三進三出」要入廟時,還得特意派人清場騰出空間,好讓媽祖轎能順利進廟,而蘇大王的大轎若要一起跟著入廟就更難上加難,因此後來都只剩媽祖轎單獨入廟。

民國七十年代以後,到了農曆十二月十五日要看(選)媽祖進香刈火的那天,午後,眾頭人照例一起自媽祖廟出發到家裡來,邀請阿公去媽祖廟看進香的日子。阿公有感於年歲已高(民國前五年生),有必要讓年輕一輩出頭發揮,加上一些特別的原因,因此再三婉拒繼續替白沙屯媽祖看日子。眾人失望地無功而返,但幾十年來,進香日子都是在這一天決定,最後不得已改用「卜杯」決定日子。從那年開始,阿公也就不再每年陪同白沙屯媽祖聖駕去北港進香。

隔年,眾頭人又再次邀請,仍被阿公婉拒,眾人回到媽祖廟一直「卜沒杯 」,有人說:「是不是聖母意思要再叫蘇大王乩童來媽祖廟看日子」,結果卜三杯說是。眾人再次前來家裡向阿公說明經過,阿公只得再去媽祖廟看日子。數年後,由於阿公的再三堅持婉拒,才改由爐主卜杯決定日子,直至現在。

阿公七十歲以後,就沒有每年都陪媽祖去進香了,曾經好幾年過了出發時辰好久,媽祖依然不肯出發,很多送行的大小神轎跑到家裡來,蘇大王起駕說:「聖母交代叫老乩童要隨聖母去北港進香。」阿嬤這才手忙腳亂的替阿公收拾簡單的行李,阿公匆匆提著包袱趕到廟前和媽祖一起出發。

那幾年媽祖要出發的前一晚上,阿公都會像每年一樣,走去媽祖廟做出發前的最後巡視,並上香向媽祖懇求:「聖母,老弟子已經七十多歲了,聖母應該給這些年輕一輩的出頭發揮,由眾弟子和這些頭人陪同去進香就好,給老弟子退休才是。」但是,偶而媽祖還是命送行的大小神轎來家裡叫阿公陪同去進香。後來幾年,家人就學聰明了,只要是到了媽祖出發的時辰,有看到跑來大小神轎(多半是輦轎),就開始替阿公收行李準沒錯。

民國七十五年,阿公和阿嬤八十歲,媽祖請蘇大王轉達:要阿公及阿嬤,陪同媽祖一起徒步去北港進香,這是阿公、阿嬤最後一次徒步進香,也正因為當年白沙屯及北港媽祖和蘇大王眾神的助化庇祐下,阿嬤才得以安然順利渡過大劫數。

阿公八十歲以後,就沒有每年都送媽祖出發進香,及迎接媽祖入廟。民國八十三年,阿公八十八歲,媽祖要進廟時,天德宮五府王爺邱二王的輦轎自媽祖廟前趕到家裡來,蘇大王起駕叫阿公馬上趕去媽祖廟。退駕後阿公一看時間,已快到入廟的時辰,也顧不得換穿西裝褲,直接穿著休閒運動褲,三步做兩步的半走半跑到媽祖廟前時,已喘得非常厲害,眼看時間緊迫,根本未等氣喘稍緩,蘇大王當場馬上起駕,向在廟前迎接媽祖的眾弟子說:「聖母之前一再向吾(蘇大王)要求,叫老乩童今日無論如何一定要來給聖母迎接一下。吾(蘇大王)遂命吾二弟(邱二王)輦轎趕去老乩童家裡老乩童趕來迎接聖母。」

說完,蘇大王持沙魚劍,順著廟前大路向車邊鐵路方向大步逼進,沿途兩旁的香客及看熱鬧的人,看見睽別多年未見的老乩童再次現身,紛紛大感意外說:老乩童快九十歲了,怎麼還會來,也有人說:「要趕去迎接媽祖。」更有人拍手叫好。而此時媽祖聖駕早已停留在半路未動,靜靜的等待老乩童前來迎接。沿途愈來愈多的人及神轎跟在老乩童(阿公)後面,朝著媽祖轎趕去。

趕到時,阿公喘得更加嚴重但並沒有直接在媽祖轎前迎接,反而走到轎邊,蘇大王表示說:「要進入神轎內側迎接」。隨後在媽祖神轎內側以沙魚劍劈背三次後,當面向前向媽祖說:「吾(蘇大王)老乩童已經專程前來迎接聖母。」之後自轎內退出,蘇大王再次向眾人說:「老乩童」照理說,是不出門了,是因為聖母一再要求叫老乩童今日一定要來迎接聖母,所以吾才命吾二弟(邱二王)輦轎追去老乩童家裡叫老乩童趕來迎接聖母。

吾也已經向聖母說好了,因為入廟的時間已經逼到了,吾在駕(退駕),聖母要趕入廟。」蘇大王退駕後,停留許久不動的媽祖轎,隨即起動朝大廟前進,三進三退順利入廟。筆者二、三十年來,從未看過或聽聞有其他的乩童,曾進入到媽祖大轎內側施用五寶兵器,由此不難理解阿公和蘇大王及白沙屯媽祖的特殊關係。

隔年(八十四年)阿嬤去世,享年八十九歲。莫非媽祖早已料知,當初若再不叫阿公親自去廟前迎接,此後就再也沒機會了。阿嬤去世後,阿公頓覺人生無趣、度日如年。阿嬤停靈在家期間,阿公在大廳時常呼請五府王爺:「老弟子自廿八歲開口做乩童,聽你們五府王爺公的話,一生忠、節、義守得非常徹底,配合五府王爺全省南北凡塵救世,至今已過六十多年了。現在我的「查某人」已經去世,你們五府兄弟,就要將她帶到較好所在。老弟子也已經活到快九十歲了,人生也已經滿足了,你們五府兄弟,實在是不要再給我添(歲壽),應該讓老弟子趕緊去世,好和我「查某人」作伴才是。」

蘇大王也不只一次的當場起駕,哭說:「眾人求生,單獨伊(老乩童)求死。你們做子孫的,多勸勸他心理放開。」但阿公仍然每日傷心落淚,對阿嬤念念不忘,並一再天天要求五府王爺早日讓他去世去和阿嬤作伴,且堅持要求等到阿嬤出殯入土為安,才要端飯碗(吃飯),共斷食半個月。

十多年前阿公就向我們子孫說:有一晚,天德宮五府王爺公的梁三王爺,特地帶阿公去天德宮後殿,指著後殿兩邊向阿公說:「這兩邊,看要那一位,隨便你選。」叫我們子孫說他若去世,不必替他煩惱。梁三王爺也多次於問神辦事時,向我們做子孫的表示:「老乩童歲壽可以到九十六歲沒問題,超過一百歲也不一定。」「吾兄弟已經給他添到九十六歲,吾大兄(蘇大王)也已經奏旨給玉皇大帝過了。添壽之事,也不是說吾兄弟決定添到幾歲就幾歲,還是要看老乩童的做人,奏旨給玉皇大帝才准算。」

阿公自廿八歲開口問神,一生六十多年,除了嚴格遵守蘇大王交代:不分貧富貴賤,滴酒不沾,嚴禁女色外,忠、節、義也守得徹底。一生免費義務救世不計其數。可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隨時待命無休。除了每天中午飯後,固定在大廟或家裡問神救世外,有時還應信徒的請求,到人家家裡去針對特別嚴重的信徒問神救助。對於遠地而來的信眾,雖已過了每天固定問神時間,也總是不分求神者晝夜、或早晚來到,都特地一一給予請神問神,沒有讓他們白跑一趟,叫他們隔天再來問神。

因此,有時一天問三、四次是常有的事。而在醫藥還沒有像現今發達普遍的年代,急症者三更半夜趕來敲門,也是司空見慣的事。看日、收驚、把脈派藥醫病、改運、祭白虎、祭帶弓、帶箭、帶刀、栽花換斗、安胎、問事業前途…等等,林林總總、無奇不有、不一而足。對於醫治、動到土神、沖得惡鬼、煞到惡煞,邪、怪、冤頭債主所引起的症狀,被放符起瘋的,犯到天狗等,所採用的踏七星、八卦,赤腳走過七星犁頭火、咬碎陶碗並吞下、派「尾帖藥」、收符仔仙的法度,更是三十、四十歲以上的白沙屯人,不會陌生的事蹟。而在阿公手頭問神後,起死回生的例子更是不勝枚舉。

八十歲以後阿公一再要求五府王爺,應該趕緊再找新乩童,好讓他能早日退休,蘇大王曾多次表示:找並不是沒有在找,但是要找到可以信任的,像老乩童這樣的台灣全島找無再一人(第二人)。有的新乩童採一段時間,發現不能信任時,就不再採用了。梁三王也曾說過:全省吾五府兄弟的乩童,有一百多人近二百人,但吾大兄(蘇大王)也說過,老乩童是排第一人,出無第二人。

阿嬤去世後,阿公求死的心結始終沒有打開,甚至多次在五府廟天公爐前向玉皇大帝求讓他早日去世,也多次在大廟內上香求五府王爺。

去年阿公告訴我們子孫,伊向王爺公兄弟求,王爺公允伊三杯。八十六年二月六日除夕當天早上,阿公對我們子孫說:「他今天就會死。」雖然阿嬤去世後的這一年多,他常對我們說他人生活到九十歲,也已經滿足了。他若死,要我們不要哭,不必替他煩惱。二伯母回他說:「那有可能會不傷心流眼淚的。」阿公再說:不然就哭二、三聲意思就好。要我們在阿嬤墓邊替他找個位子。而他之前從未說何時會死,但除夕這天他卻一再向我們說他當天會死。

九點多大嫂說要添粥給他喝,阿公答說:「傻孫,不可以吃。(非不想喝)人都正常好好的,也可以下床小便。但家人長久以來,第一次聽阿公說今天他就會死,因此始終保持至少二人以上在阿公房內陪他。

傍晚五點廿五分,當飯菜煮好一半,大廳的神桌也已經打好,準備端飯菜拜祖先公媽,此時,阿公側躺臉朝內側,雙手握拳,右手置於頭下,左手置於身上,在睡夢中突然靜靜地停止呼吸,家人無人相信阿公真的停止呼吸,紛紛再把脈,聽心跳,測鼻息,直到大伯父到大廳向王爺卜卦,才證實阿公真的與世永別。

從除夕當晚開始,每天都有親朋好友、村民、昔日受阿公救助的人前來悼念阿公,很多人甚至不忌諱大年初一,竟紛紛前來祭拜和瞻仰遺容。

大年初二,到天德宮五府廟問神、改運的信徒,將近二百人。首先蘇大王降乩在五府梁三王的乩童──陳義雄先生身上,蘇大王一來,在眾信徒面前哭說:「眾人求生,伊(老乩童)求死。吾老乩童已去世。」隨即親自拿著七星寶劍及令旗,走到廟外天公爐前,臉朝天向天公(玉皇大帝)「繳旨」,向玉皇大帝說:「吾老乩童已去世…。」(蘇大王曾向玉皇大帝奏旨給阿公添壽到九十六歲,現在五府王爺禁不住阿公一再的要求,而成全阿公的願望,到九十歲為止,若過了除夕進入初一,那就邁入九十一歲了。但五府王爺也沒有少給阿公一天的壽命,直到九十歲的最後一天才接走阿公。

大年初四早上,二伯夢到阿公在大廳內起乩,並轉身跳到神桌上坐,臉朝外。中午和大哥去大廟問神,看有什麼指示。蘇大王一來,未等我們開口便直接交代說:「老乩童一生對廟功勞很大,正月十六日出殯那天,靈堂(奠儀場)要設在廟前。」並親自拿七星劍到廟前廣場圈點搭堂位置,並交代朝向南,要退駕之前,蘇大王又特別交代,退駕之後,叫乩童、主任委員和相關人員,要親自去老乩童家裡。當一行人來到,剛坐下端茶要喝,蘇大王馬上起駕交代說:

一、出殯那天,自家裡大廳起靈,就直接轉棺到天德宮大廟前靈堂。

二、一路上都要放鞭炮,自家裡放到大廟,在自大廟放到山頂,再放到家裡為止。

三、交代叫所有子孫,絕對一個人也不可以哭。

出殯前幾天,阿公透過靈前插香的碗公發爐,陸續轉請蘇大王降乩指示交代說出殯那天:

一、遺體收入大壽內時,清一色要用壽金,不用銀紙和庫錢。

二、所有委員要到家裡接靈柩到廟前。

三、轉棺到大廟的過程,只有子孫和廟內委員可以扛和推棺護送,其他人不可以摸。

四、出殯路線、要遊到火車站,再由縱貫大路上山。

出殯當天,到廟前朝拜的人潮相當多,很像廟會盛事。而出殯遊行行列,由送行者相當多,加上一路不停的燃放鞭炮,便像是一場廟會遊行。當天一路由各親朋好友、村民、沿途住家、大廟所出資燃放的鞭炮,據說超過九十萬元。神明主動交代用這樣像迎神賽會的方式在大廟前舉辦喪禮的事,不但鄉人從未看過,相信也沒有人聽聞過才是,想必全省也是如此。

今年農曆四月十日是阿公百日,隔天四月十一日是天德宮台北公館分壇眾弟子每年到天德宮本廟進香的日子,更加是今年白沙屯媽祖往朝天宮進香回宮的日子,而再隔天四月十二日是蘇大王千秋日,也是媽祖遊庄的日子。這一連三天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另有奧妙,頗耐人尋味。

原來,阿公在除夕當天被蘇、邱、梁、秦、蔡五府大王接走後,隔天大年初一開始,就在天德宮五府大廟接受人間香火及信徒的朝拜。從今年開始,阿公再也不會因年老體衰,不堪體力負荷之苦了,年年都可以陪同白沙屯媽祖到北港進香。深信阿公、蘇大王、白沙屯媽祖三者,將建立更特殊的情誼和關係,這是大家所樂見到的才是。從今年開始,陪同白沙屯媽祖徒步進香的信徒,除了沿途感應媽祖的靈感之外,或許也有機會感應到老乩童的隨駕進香也說不定。

 

洪建華撰述.白沙屯人.旅居桃園

*內容經過本站重新編排及修正部份語意,方便閱讀及理解。

來源:https://www.ptt.cc/bbs/Folklore/M.1470843497.A.B0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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